栗山猫鹤

[天空尽头,是一条条无边的线]

她说,天空的尽头是一条条无边的线,她就是其中之一


“哔哔——哔——”车内轻松的音乐仍旧驱赶不了猛按鸣笛声的窘迫,那双深邃的绿眼睛隐藏着无论如何也淹没不了的恨意。

然而副驾驶座上的eva却完全不在乎地打开了杂志,顺便嘲笑道“你不是喜欢开车吗?给你机会了,这是什么态度?”

neil手是没离方向盘,可那满口牙都快要飞出去咬eva“这话说的可太高高在上了,你个小馄饨”。

“这是什么破外号?听起来和你的脸一样是个事故。”eva随手翻了两页没品的杂志,用挑眉的方式提醒neil开的可是公车。

距离johnny了结心愿离开人世已经将近一年,只是在午夜梦回时neil还会想起那稚嫩的童声“如果我们走丢了,就在月亮上相见”。

如果,他有朝一日和eva走丢了,又该在何处相见呢?

“这次的患者年龄不算大,需要我们也是很可悲啊。”eva感觉难得严肃,确认档案时忍不住悲叹。

neil将自己的眼神彻底藏进反光的厚镜片里,又是一副好没正形的样子“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啊!拯救遥远星球的xx星人!”

一个漂亮的急刹车,那辆饱受摧残的公车终于停在一个静谧安和的山脚下。

端详着水泥地上留下的车轮印花,eva感觉自己剧烈的头痛又加重了。

“如果我们创下六年换三辆车的新纪录,老板一定会踢你的屁股。”像往常一样指挥neil搬上那个死沉的箱子,eva顺便感叹了一下公车可怜的命运。

路过半山腰的玻璃花房时,neil强忍着腰疼称赞那成海一般的鸢尾花灿烂绽放的光华。

“我想,他们原本打算种玫瑰的。”eva为自己不小心踩到了那株英伦玫瑰而感到抱歉。

“这不重要,只要结果是令人满意的 不就好了?”neil的话意有所指,无论是colin那次,还是johnny,不都恰恰如此?

“只能祈祷我们的患者,不是什么古怪的家伙。”

“少乌鸦嘴!你每天就像是那愤怒的小鸟里面那只——”

“闭嘴neil。”

距离那栋别馆还有着不远的距离,eva已经看到玄关处伫立的那位年轻小姐。

小姐的容颜姣好,一头独特的红发格外引人注目,当她从不远处望见那两位穿白大褂的博士开始,便是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是西格蒙德公司的有rosalene博士和……”红发小姐明显没来及背全名片上的内容。

“我是拯救星球宇宙开端的先驱——”

“他是neil·watts。”eva再次打断他无厘头的自我介绍。

红发小姐露出微有歉意的温笑,她礼貌性的从neil手中接过那个大箱子,neil还没来及提醒她“这箱子就好像该死的陨石一样重!”,只见那个重量级的大箱子就这么被拎了起来。

“你们好,我是维多利亚·伯恩伍德,是委托人的…女儿。”红发小姐稳稳当当地把重量级的仪器箱放到皮质沙发上,这个动作属实让neil怀疑自己的病情是不是又加重了。

eva颔首示意neil把文件交给维多利亚签字,随后匆匆扫了一眼别馆里的陈设,大多是一些英伦风格的古董,这家主人审美独特的前提下又财力可畏啊。

维多利亚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这让neil感觉再熟悉不过,他能预料到如果维多利亚不在医院工作的话,委托人大概已经卧床很久了。

“患者在楼上吗?”eva决定在四处转转之前先去看一眼患者的情况。

“是,桃乐丝医生正在监控她的情况。”似乎是方才提起患者的原因,维多利亚微微皱了下眉,她瞧起来有些担忧。

eva在上楼的过程中除了关心放在楼梯拐角的落地钟,就是不断地向维多利亚解释西格蒙德公司的业务。

“实际上,戴安娜是我最后的亲人了。”上到最后一级台阶,维多利亚落寞的眼神早已使一切昭然若揭。

维多利亚始终是戴安娜生命里无序的线,意外的出现,意外的伸延到现在,这条线还会在未来无可预料的伸延,可惜戴安娜看不到了。

楼梯口放着的小餐车以及传递物品和菜肴的电梯,这里处处都透露着委托人长时间患病的事实。

“别担心,起码我们会让她了无遗憾。”eva只是用温和的笑容打消维多利亚的担忧,这是他们写在合同上的工作,也是他们一直以来所坚信不疑的,使命。

只是为了那一句,西格蒙德公司,让您拥有一个满意的人生。

[第一幕:唾手可得的平静,是她生命里早已断掉的线条]

维多利亚将手搭在卧房的门把上,她感觉就连开门的动作也如此煎熬,在过去三年的每个日夜里,她都要因此而担心戴安娜的离去。

而如今故事已经到了结尾,她所做出的选择也的确影响至今。

“维多利亚……”并不在eva意料之中的是,饱满正宗的英伦腔调,就连尾声也韵味十足,即使声音的主人还连接着呼吸机。

eva用那双见证生死的灰色瞳眸注视着被医疗器械包围、瘫痪在床仅仅一息尚存的女人,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国际契约处理组织ica的退休经理人,曾经业界只可知其名不可见其人的传说…如今被禁锢在这狭窄的病榻上……

eva经手过的无数病人都是曾经拥有灿烂人生的赢家,可惜到临终皆抱有遗憾,这也没什么好叹息的了。

病床上的戴安娜肤色苍白,深邃的五官早已因为过瘦而显得苍老,曾经为她增添神秘气质的棕红色盘发如今也只是散在枕巾上的枯玫瑰。

她从来没漂亮过,只是美得心碎。

“那…患者的愿望是什么?”eva自然不会忘了正事,毕竟她可不是从上楼开始就一直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的neil。

维多利亚坐在病床边轻轻扣住戴安娜枯槁的手指,凝视着她光晕浑浊的幽绿色眼眸,摇了摇头。

neil直接上演一个窜天猴式爆炸“又不知道?天知道我们遇到过多少个这种患者?!为什么ROX他们永远都是那些简单的工作!”

大概是感受到了桃乐丝医生幽怨的目光,neil提出让他一个人静静,最好是能得到在这栋别馆里面随便逛逛的权利。

“如果您需要的话,就请便好了。”维多利亚没有多管neil,毕竟为他们徒增工作量是谁也不想的事。

neil躲到楼梯拐角处的视角盲区,从白惨惨的药瓶里磕出几粒药片,生吞着服下去。

剧烈的疼痛感明显消退,neil借着视角望向正同维多利亚了解患者情况的eva,那双翠绿眼眸里的光点逐渐消沉。

“哦!eva绝对会喜欢这个老家伙!”neil手贱敲了敲楼梯拐角处的落地钟,古老的木质香气让他捂紧了鼻子。

餐桌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厨具却像是刚刚使用过的样子,水槽里还盖着两只白瓷碗。

“你好?我可以进去吗?”neil难得礼貌,他原本想来瞧瞧这家女主人的品味,所以绕了一路到书房来,没成想碰上佣人正在打扫某个书架上的灰尘。

佣人赶忙收了打扫工具请neil进来,在闲聊中佣人提到女主人很宝贵的一箱东西原本放在书房里,前几日忽然找不到了,大概是女主人病重之前不知道收拾到哪处去了。

“女主人从不和我们这些佣人讲话,我们只见她搭理过维多利亚小姐。”佣人扶了下险些滑下鼻梁的眼镜,她一口咬死这位女主人是个格外古怪的家伙。

但旁边年轻些的女佣却告诉neil“戴安娜女士身上总有英国贵族的高傲劲头,似乎是从前经历了什么事,从此就越来越怪了”

neil挠了挠后脑勺,他突然看见靠里面那排书架有一本深蓝色包装的书明显突了出来,只是当他为满足自己好奇心翻开那本书时,他愣在了原地。

书里面只是一些过气小说,值得留意的是一张被烧坏了的照片。

那张照片表面残留着打火机的汽油味,似乎是烧到半路被抢救下来,可很明显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

neil知道冒冒失失拿别人家的东西并不是个礼貌的行为,所以他只是趁佣人们不注意让那张照片自然的滑落自己的口袋里。

“我去别处看看,如果你们有找到女主人藏的那箱宝藏,就叫我一声吧。”

兜兜转转逛到衣帽间,相比英伦古典的内部装修,这里的简约风格更合neil的心。

只是门后面装饰独特的衣柜让neil很在意,清一色精致剪裁的羊绒西装并不符合女士的腰身,以及熨烫整齐的各色领带,只唯独这一处衣柜透露着某个男性生活过的气息。

“这是……”neil把手伸进衣柜底下,奇怪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怵。

那淡淡的银色光辉,以及独属于这一处衣柜的压迫感……

“neil!你偷懒还偷出花样了吗?”

“我这也是正经工作好吗!!!”

在维多利亚的注视下,neil从厚重的仪器箱中取出记忆穿越仪器,其中的每一个电子板都紧密联系操作者及患者的大脑神经,以避免伤害且做出改变的方式更改患者临终前的最终记忆,完成他们一直以来为达成的夙愿,让他们在离开人世前为自己这充满遗憾的一生而感到了无遗憾。

实际上这早已违背了neil对这份工作的期待,没有遗憾的人生到最后也是索然无味的,让人生值得形成回忆的,始终都是遗憾。

可这是他对自己生命的思考,而他所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别人了 无遗憾。

“我们会找到最近的记忆样本,从戴安娜本人的口中问出她的愿望。”eva再带上记忆穿越头盔之前最后一次想维多利亚解释工作原理。

“实际上,那也算不上是本人,始终都是该死的电子成本罢了!”neil调整好了仪器的所有初始数据,却还是忍不住嘴上嘟囔。

维多利亚望着戴安娜眼中始终不愿消散的光晕,她隐约能嗅到花房飘来的花香,也能嗅到自己惯用的沐浴香氛味…可究竟是什么让她感觉满口苦涩?

她能感觉到戴安娜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大概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维多利亚点了点头。

“谢谢你们,请务必让戴安娜幸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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